AI 是如何利用语言技巧「操纵」人类的

蔡康永老师都忍不住想要向他学习。

作者 | Moonshot 

编辑 | 靖宇

过去认为 AI 的语言表达缺乏情感，这种看法已经过时了。

曾几何时，语言被认为是人类独有的能力，通过语言，我们分享信息与情感，表达各种抽象和具体的理念。

许多畅销书致力于教授人们「沟通艺术」，而「口才」常常被视为一种独特的技能，这表明语言交流中蕴含着特定技巧，这些技巧能够提升交流的顺畅度、信息的传递效率，并让互动对象感受到更高的情感满意度。

在今年上半年，OpenAI 推出了 GPT-4，它使得聊天机器人展示出近似人类的「个性」，沟通风格变得更加主动、友好与富有同理心。

其表达自然流畅，语气生动，轻松通过图灵测试，既能进行闲聊，也能提供情感支持，成为私人助手或网络伴侣，逐步发展出智商和情商双高的形象。

现在，聊天机器人的口才技能已远超许多人类，已然深知「沟通艺术」，甚至掀起了网络恋爱的热潮。

不过，AI 的沟通技巧，拆解后不过是一些算法的设计而已。

01、AI 的沟通技巧

AI 沟通技巧的首要法则是灵活使用人称。

人类语言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主观性，最典型的表现是使用第一人称：「我」、「我们」。

第一人称的主要优势在于能让听者深入叙述者的内心世界，体会他们的情感和思想，从而理解叙述者的立场，产生共鸣与亲近感。

比如同样的句子，替换人称后，给读者的「距离感」完全不同，如：

「我今天很开心」对比「某人今天很开心」；

「我认为张三有错」对比「一些人认为张三有错」；

在对话中，使用第一人称意味着存在第二人称「你」，这两者在交流中建立了连接，称之为「相互主观性」。

聊天机器人的技巧在于，无论我是否使用第一人称与其交谈，它总是倾向于用第二人称回应。例如，当我问 ChatGPT：

「如何快速缓解骑行后的大腿酸痛？」

这句话并没有「我」，但 ChatGPT 在列出若干建议后会说「通过这些方法，你能够更有效地缓解骑行后的大腿酸痛，促进肌肉恢复。」

聊天机器人通过在回答中引入人称，建立起与用户的「相互主观性」，营造出一种一对一的交流氛围。因此，相较于传统搜索引擎只是提供「结果」，AI 机器人更像是在给出「回答」。

02、AI 沟通技巧的第二个法则是表达肯定。

在回答问题之前，聊天机器人通常会先肯定用户的提问或困境，比如「对于拖延症患者来说，提高工作效率确实是一大挑战，但借助一些有效策略和工具，能够显著提升你的生产力和组织能力。」

特别是在面对许多没有明确答案的问题时，聊天机器人总是会先认可用户的反馈，并表达理解：「这种情况可能让人感到无从应对 / 确实是个挑战 / 是相当常见的现象，这些方法或许能帮助你……」

聊天机器人从不会批判用户，而是理解并提供答案；它承认用户情绪的表现，创造出一种同理心的错觉。

这种同理心的错觉源于其并非真正的心理治疗师，而只是聊天机器人，所给出的回复也只是程序员设计的「拟人化对话」而已。

03、温水煮青蛙

通过运用第二人称，AI 给用户一种「被认真对待」的印象，营造出一种私密和亲近的氛围。

AI 从不批评，而是以理解和包容的态度对待用户的困惑，提供心理安全感，促使用户愿意倾诉。

正如研究媒体《The Conversation》所提到的：「随着 AI 在模仿人类情感和行为上的日益熟练，用户可能会产生更深的情感依赖，这将导致过度依赖、操控甚至伤害。」

这种用户对于聊天机器人产生的情感被称为「ELIZA 效应」。

20 世纪60年代，MIT的计算机科学家Joseph Weizenbaum发明的聊天机器人 ELIZA，通过对话技巧重复强调人类交流者的用语，成功创造出被机器理解的错觉。ELIZA 的特点就是每一句回应都会包含「You」。

之前，无论是极客公园所报道的「边缘 AI 女友」，还是如今在欧盟受到监管的 Replika，都让用户在与聊天机器人建立深厚情感后，因为服务调整、数据丢失、版本更新等问题，感到心理的失落，甚至出现了自残案例。

当用户习惯于快速、细致且不带冲突的交流方式后，他们对人际交往的期望将会变化，脱离聊天机器人后与真人相处时，可能会感到沮丧与失望。

这些用户之所以在聊天机器人身上寻求心理慰藉，或许源于现实社交的障碍。当与真人交流面临挑战时，用户将情感寄托于聊天机器人，反而提高了对真实互动的过高期待，这才是更可怕的回音室。

所有以陪伴为主打的聊天机器人，无一例外都会在用户交流中使用「我认为」、「我感觉」等措辞，以凸显其主体性，从而模糊其 AI 聊天机器人的本质。

这种拟人化倾向，早已深入日常交流的表层联系之中。

从客服中难以分辨人是人工智能到如今手机系统自带的 AI 助手「帮我回电话」，在浅层的交流中，我们从单纯的回应 AI 变成了判断 AI，再到让 AI 代替我们应答，隐藏在这种现象背后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逐渐割裂。

不论是人称还是肯定，都构成了塑造人工情感的语言技巧，体现了一种以数据为基础的同理心，是藏于算法之下的表面糖衣，拨开之后，显露的只是0与1。

尽管 AI 能与用户建立情感连接，但其本质上无法真正理解用户——碳基生命体的感情投射，终归错付给了无情的硅基计算。

本文内容来源于微信公众号：极客公园（ID：geekpark），作者：Moonsho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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